【Yahoo論壇／王瀚興】「天能」國民黨？大法官黨產條例釋憲的「時間鉗形攻勢 」

作者為律師

日前黨產條例釋憲結果出爐，無論是否違反法律明確性、對權力分立原則，附隨組織認定浮濫、平等原則面向，大法官皆認無違憲之情況。就法言法，有其他先進已有評述，筆者另就歷史面相為說明。

有去過臺中市宮原眼科嗎？宮原武熊先生活躍於日據時代的臺中政界，投書報紙社論，並在該眼科現址3樓，有相關條目，映入眼簾的1934年底「日月潭觀光應予以廢棄」（漢譯），其稱依歐洲經驗，日月潭觀光設施，必然失敗，即便成功，民眾亦難雨露均霑。然而，身在80多年後的我們，知道宮原博士的說法並不真確，但我們可以自詡，博士智識不足？「明朝劍斬清朝官」，黨產條例的制定，就是不考量時空背景的惡法，然今釋憲卻以「後見之明」為主軸，怎不令人扼腕？

或謂：國黨黨產，本為不義之財，怎能迴護？在對岸著作裡，戴笠，戴雨農將軍，於空難之前說：「為解決抗戰中死難者遺屬的生活問題，因接收漢奸與日本產業，我們終於有足夠的財產與資金了，你們一定要念著，按時發放」等語，當時漢奸遺留與日人產業，拿來照顧國軍與遺族生計；試想：蔣委員長「不念舊惡，以德報怨」，至多讓日人平安返國，若分文不取，讓日人攜帶巨資返國，無視戰後凋敝，難道合乎常理與公平正義？是以，當時臺灣相關日人產業，黨一並處理，並非出於黨產條例所稱的掠奪目的。

或謂：如是行徑怎誇耀？拿破崙四處征戰歷史，除因應反法同盟，另一方面，就是法國財政吃緊，除民生必需、軍費浩大，還得復原經濟，錢不從「天上來，地下冒」，若不由徵收，財源何處來？同理，試想：對日抗戰與國共內戰，整個世界都還在處理二戰後的復原問題，民國政府向外國借錢有限，日人返國，餘下產業若閒置，徒使軍民饑饉，臺人困頓，難道就是「福國利民」？是以，單純以現今「承平時期」，去特別立法清算「戰爭時期」的作為，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或謂：所謂「轉型正義」的思潮澎湃，怎能讓黨產條例違憲，與所謂「先進思潮」背道而馳？大陸沈志華教授主編《冷戰啟示錄》一書，引用邰浴日教授《東歐劇變的國內國際因素及其歷史啟示》：其舉出在1990年代，匈牙利社會主義工人黨主動為相關改革，召開「圓桌會議」與反對派合作，其也換來對相關人等，不「清算」的「回報」；且轉型後的匈牙利前共黨勢力，經過民主選舉，在近20年也3次重返執政，誰曰不宜？承前，日前高壽仙逝的李前總統登輝，其最得意的「寧靜革命」，就是國黨「由威權轉向民主」的最佳例證，當年也有對前朝與威權時期人員，不刻意追討與為難的默契。比較東歐情事，若當時就來個「黨產條例」，必置國黨於死地，何來的順利改革？更顯見黨產條例，除鞭屍與洩憤外，無益於民主進程與族群和諧。

或謂：基本民主法治，即使戒嚴時期也該遵守？的確，但筆者舉出知名民初法學與外交家伍廷芳及先烈陳其美的「姚榮澤案」，雙方的「權法之爭」。在1911年11月，姚榮澤於光復之際，誘殺兩位革命黨人，後民國建立，這案件就被當時的司法總長伍廷芳處理，但當時的滬軍都督陳其美則有意見：指定蔡寅為法官、增列陪審員、拒絕外國律師辯護，恐傷主權；反之，伍君則以權力分立，認為指定法官侵害司法權，陪審制怕因嫌隙而不公，且外國律師執業，我國人法學素養，亦能較勁；最末，姚君雖一度死刑定讞，然其事發時為光復之際，局勢動盪，且支付撫恤金，情有可原，最末，袁世凱總統赦免姚君，此案落幕。陳其美為黨人報仇雪恨，其動機良善，但破壞司法獨立，則在「程序正義」上，伍廷芳有理；但戰時荒亂，亦不能讓姚君擔如此重刑，又兼顧了「實體正義」。同理，今日臺灣地區民主開放，在審理時「程序」應依現時健全憲政秩序，但若審70餘年前，「實體」責任，怎能不考量時代背景？更顯見黨產條例推說，國黨當時必有責任，恐係懷璧其罪吧？

最末，以熱映電影「天能」為結：裡頭的新穎概念，就是讓兩組不同時空的人，分為兩隊，後隊循前隊，趨吉避凶，萬無一失，如雙鉗之勢，畢竟是科幻電影。今黨產條例釋憲結果，等同要國黨與其他附隨組織與第三人，洞悉法治更動，排除時空背景，不也是對國黨與其他無辜團體，進行「時間鉗形攻勢」？因人設事，刻舟求劍，夫復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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