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最大難民營大火：上萬人可能被關進「新冠肺炎集中營」

作者：劉政暉／Nuevaidee．新點子

在肺炎疫情持續肆虐的此時，已有許多國家即便國內外疫情不明朗，但在經濟衰退造成的民怨下，選擇提早解除「居家隔離」，更甚者還打開了國家的大門，也造成部分國家爆發第二波疫情，其中便包含希臘。

位居南歐的希臘，因疫情相對其他歐洲國家和緩，加上不少國民依賴觀光業收入，雅典當局遂開始針對歐洲遊客的主要來源國招攬生意。然而希臘不只是個觀光勝地，也是歐洲第一線的難民移入國，境內有著為數不少的難民營，歐洲最大也最惡名昭彰的，正是這座位於愛情海的斯伏斯（Lesbos）島上的「摩利亞難民營（Moria Camp）」。

本來摩利亞難民營只是設計給兩三千人「暫時」居住、等候移送的中繼站，可是在各國難民政策不同調的情況下，希臘當局硬是讓這裡擠入一萬兩千多人，許多人更已經在這個簡陋的空間生活超過一年甚至兩年以上的時間。

考量到斯伏斯島也是希臘的觀光重鎮之一，許多非營利組織志工因此大聲疾呼，請求政府不要為了經濟而打開門戶，犧牲高感染風險的難民，可惜未被採納。於是，很遺憾卻不太讓人意外的，摩利亞難民營在今（2020）年 9 月 2 日傳出第一例新冠肺炎確診案例。

根據無國界醫生組織，希臘當局為因應可能在難民營爆發的大傳染，即將推出更嚴厲的隔離政策，預計會將所有具潛在感染風險的人關在一起，宛如重現歷史上的「痲瘋病集中營」悲劇。雪上加霜的是，一週後，一場大火幾乎將營區全部燒毀，大部分難民僅存的家當全都付之一炬，露宿街頭的庇護者面對了更艱困的挑戰。

一場大火，讓難民營成了「監獄」

根據《紐約時報》，就連世界強國美國都在川普當政下「犧牲公衛、搶救經濟」，導致勞動階級或是約聘僱背景的民眾，成為疫情下最慘烈的受害者──他們除了因為封城而失去工作外，也沒有足夠的空間保持距離，並往往因而造成更嚴重的交叉感染。《後疫情時代的關鍵趨勢》一書更精確地點名：保持社交距離，是屬於中產階級的奢侈品。相較之下，身為無選票、更無國家保護的難民，在疫情挑戰下生存危機又更嚴峻。畢竟，除了更加缺乏空間之外，要難民擁有乾淨的水源洗手，以及足量的口罩保障彼此，根本是天方夜譚。

在 9 月 9 日火災爆發後，本來住在摩利亞難民營裡的老老少少，還有超過 4 千名的未成年孩童開始餐風露宿。即便起火原因還在調查之中，希臘官方幾度暗示性地將責任推到難民身上，無視志工團體多年來提出的「電線走火」危機。不僅如此，希臘總理更順勢地宣布「斯伏斯」進入「緊急狀態」──表面上是要讓軍隊進入維護治安，但這群軍人最重要的工作，其實是要為難民建立一個全新的「封閉式拘留中心」（closed detention centre）。

臺灣的友邦諾魯（Nauru）便有個由澳洲人建立的封閉式拘留中心──諾魯難民地區處理中心（Nauru Regional Processing Centre）。該中心多年來因為拒媒體、人道組織於門外，傳出多起難民遭受虐待、性侵或自殺的消息。最近上百名由這兒移送到澳洲接受醫療協助的穆斯林更表示，澳洲當局已逾一年未提供「清真食物」。換句話說，如果希臘島上的難民被遷入「封閉式拘留中心」後，人權組織將更難向難民伸出援手；再說得更直白一點：這一場無名火，除了讓難民們失去一切之外，更將使得他們被關進形同監獄般的拘留中心，除了遇事恐怕無法向外求援外，亦可能增加染上肺炎的風險。

單身男性難民，被極右派塑造為「暴徒」

為了能對難民所遭遇的情況有更深一層的了解，我曾在 2019 年暑假飛抵斯伏斯（Lesbos）。當時住在島上首府米蒂利尼（Mytilini）的我，往來摩利亞難民營的交通工具除了計程車外，就是每小時一班的公車。

不似當地民眾搭乘嶄新的賓士冷氣公車，希臘提供難民搭乘的公車是以屆齡退休、無冷氣的老車子，而且每一次搭乘還需支付 1 至 1.5 歐元。大家可以想像一下，每班公車的空間有限，錯過這一班就得再等一小時，加上難民背景多元，彼此間不一定有辦法溝通，還有許多難民是攜家帶眷、推著娃娃車，因此每一次公車到站時，大家為了擠上車，常常都是一場混亂，讓一旁的觀光客無不為其貼上更加負面的刻板印象標籤。事實上這些鬧劇明明是管理當局的過失，但這些失誤卻得由難民來概括承受。

無獨有偶，在 9 日的火災發生之後，包含政府與一些非營利組織試圖提供難民食物與飲用水，但讓人難過的是，這些行動往往缺乏規劃，常常演變成爭搶資源的混亂場面──爭奪者大多是單身男性，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是肩負家族期待、花光家中積蓄後獨自偷渡出國，盼在經歷險惡的移動過程後，能抵達歐洲落地生根，再替留在家鄉的家人們申請難民庇護。

然而事實上，正是因為他們「單身男性」的身份，在申請難民身份時的順位總在最後。長期承受著擔憂、自責與悲憤的情緒，常常釀成了他們在營中搶糧、搶水的滋事行徑，他們更常常成為反移民的右派媒體與政客所捕捉的焦點、歐洲各地右派法西斯份子醜化難民的立論基礎。

這兩天，法西斯分子攻擊的難民老弱婦孺的畫面在社群媒體上傳開，但目前似乎尚未有國際媒體跟進報導。歐盟目前已經緊急疏散島上 406 個未有家人陪伴的難民孩童，但其他一萬兩千名難民的苦日子仍在持續當中。這場悲劇的終點仍遙遙無期。

身在遠方的我們，可以怎麼做？

位在歐亞大陸另一端的我們，深入了解這個人道危機至關重要；更重要的是即便距離遙遠，我們仍有機會促成改變。

今年 5 月展開第二任期的蔡政府上任後，頒布了「國際教育 2.0」的教育方針，當中以「彰顯國家價值」、「尊重多元文化與國際理解」、「強化國際移動力」與「善盡全球公民責任」作為訓練臺灣孩子們的核心素養。試想：如果我們真正為這群難民做些什麼，讓這些宣示不再淪為口號，並使「讓世界變得更好」成為每個臺灣年輕人肩上的責任時，或許臺灣便真正能以「行動」取代「廣告／口號」，讓世界心領神會 " Taiwan Can Help " 的真正意義。

非裔美國人權鬥士「芬妮·露·哈默（Fannie Lou Hamer）」曾說過：「沒有人是自由的，直到每個人都是自由的！」（Nobody’s free until everybody’s free!）願這些顛沛流離的難民們，身體與心理平和的一天能快快到來。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歐洲最大難民營大火：1.2 萬人不只失去家當，還可能被關進「新冠肺炎集中營」──想幫忙，你可以這樣做》，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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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政暉，曾赴德國、印度、澳洲留學，擁有兩個商學碩士，足跡達世界六十餘國，闖蕩企業、政府被當成外星人，終於在南太平洋漂浪後決定投身教育，目前蹲點台東。計劃用不同於以往的觀點，衝撞傳統的觀念，激起新生代無界限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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