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沒收公投,還有「修憲複決」綁大選

四十八小時後,新一屆監察委員即將就任;一個月後,新一屆考試委員也將就任,與之同時的則是「府院黨」將在八月成立「修憲平台」,包括民進黨立法院黨團也將成立「修憲小組」參與討論,照民進黨的規畫,立法院也會在下會期啓動「修憲委員會」。

不能不佩服民進黨的「執政效能」,讓「幾乎不可能再發生」的修憲工程,再次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響(套用司法院長許宗力之言);更佩服民進黨的是,在去年「沒收公投」(兩年一次公投,公投日定在八月)之後,修憲時程都規畫出立法院提出的修憲案要「合併二0二二年地方選舉」,綁住九合一選舉衝高得票率,才能讓修憲案順利過關,民進黨完全不介意此舉正足以反襯他們「沒收公投」是多麼不合理的舉措。

兩位前總統李登輝、陳水扁任內,經過七次修憲,不是政爭就是權鬥,沒了權鬥就搞(國代)延任自肥,把台灣民眾嚇得不輕,七次修憲一路凍、砍、廢,滅掉了省政府(包括省議會)、國民大會,勾銷了立法院的閣揆同意權和行政院長的副署權,轉移了監察院的正副總統彈劾權,改變了立委選制…,動靜不可謂不大,正因為動靜太大,十五年前第七次修憲,修出四分之三立委提出修憲案、經過選舉人數(全體公民)過半同意的修憲高門檻,讓修憲幾乎成為不可能的任務,十五年來「修憲」成了天邊的─不是彩霞─笑話,聊供說笑之用。

即使蔡英文總統五月連任就職講話,宣示立法院將成立修憲委員會,讓攸關政府制度及人民權利各項憲改,能充分對話形成共識,同時優先推動十八歲公民權,都未被認真對待,但蔡英文證明了總統意志絕對不可小覷,更不能輕忽。就在這兩個月時間裡,她宣示的「國民法官制度一定要上路」,即使鬧出「總統喝斥(召喚)大法官」爭議,《國民法官法》依然完成三讀;她宣示的「國家人權委員會」,兩天後將與新科監委同步掛牌開張;最重要的,她提名社會認可度極為分歧的監察院長陳菊,引爆朝野激烈抗爭後,除婉謝提名黃健庭和陳伸賢,其餘被提名人一個不漏,未經審查全部通過同意權表決,而且,成功讓國民黨也提出廢考監之議,甚至民意支持與反對也有五五波分庭抗禮之勢。

陳菊在就任前宴請全體監委當選人,一句「因為我個人而牽累大家,真歹勢!」她客氣了,陳菊不但功在監委們,而且,功在「憲改」─如果修憲有影。

20200717-立法院17日針對監察院長、監察委員被提名人行使同意權投票,場外民眾遊行至監察院外集結抗議撒冥紙丟雞蛋,並將印有陳菊的看板放置拒馬前,要求拒絕酬庸退回提名。(顏麟宇攝)
20200717-立法院17日針對監察院長、監察委員被提名人行使同意權投票,場外民眾遊行至監察院外集結抗議撒冥紙丟雞蛋,並將印有陳菊的看板放置拒馬前,要求拒絕酬庸退回提名。(顏麟宇攝)

毫無疑問,修憲自始就是民進黨的主戰場,但李登輝成功地因勢利導,援引民進黨之力一路開拔,但在李登輝之後,國民黨就無敢於憲法增修條文再動干戈的領旗人,包括十八歲公民權,國民黨亦戒之懼之,果不其然,當「修憲轟隆聲響」之際,對是否廢考監,國民黨團和黨中央就出現歧見。

從政黨競爭的角度看,民進黨顯然已經搶得先機,修憲案要提出,沒有國民黨支持不可能,民進黨支持者對修憲共識度肯定高過國民黨支持者;換言之,修憲複決綁大選,民進黨必列為政績廣為號召動員,國民黨該如何言說?但若國民黨反對讓修憲案無法提出,情況可能更糟,民進黨依舊可以駡國民黨出爾反爾阻擋修憲為動員號召,國民黨又該如何防守?基於民進黨企圖綁的是九合一大選,國民黨要不要支持修憲?如何支持或如何反對,或許三十八席立委闔各言爾志是不管用的,得以守土有責的地方執政首長意見為參考。

但從國家憲政體制考量,朝野的選舉利害盤算應該擺到後面,十八歲公民權沒有疑義,廢考監則不能不思考是廢機關還是廢兩權?監察院看似問題簡單,畢竟不打老虎,連打蒼蠅被被嫌多餘且不夠力,但民意對於「監督官箴」寄望仍殷,司法能發揮多少力量?自特偵組報廢後看不出來,監察權不論糾彈對象是老虎或蒼蠅,至少還有一個「喝斥」行政權做錯了的機制,一旦取消,連微弱的糾正都不可得,到底是利是弊實難定論,至於全面轉移立法院,民意抗拒可能更強,特別是當立法院已經慣性成為行政院立法局之後,護航成為必然又如何監察?

考試院看似閒閒,但長久以來國家考試成為寒門子弟不必走後門、不必靠關係、不必選邊站、不必加入政黨,得以躋身公門的唯一路徑,廢院簡單,直接併入行政院也不難,如何安頓人民對國家考試的信心與倚仗,才是重點,民進黨若持續把文官尊嚴踩在腳底下,就很難阻絕民意對廢考試院動機的質疑,照蔡英文五二0講話,「考試院轉型成國家人力資源部門」的腹案,還得考試院新團隊籌畫,而這個腹案不能是民進黨的腹案。

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遺憾,新任考監委員似乎都做好了「末代」準備,欣然接受自廢武功或被廢武功。可以確定的是,考監兩院若真在蔡英文手上報廢,台灣憲政史上肯定留得下她英明與駡名難免交錯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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