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專欄】 《茱蒂 Judy》芮妮齊薇格演茱蒂嘉蘭問鼎奧斯卡影后的利基

《茱蒂》Judy 是蠻好哭的一部傳記電影，她也確實讓芮妮齊薇格在2020年的奧斯卡獎季有了強大問鼎奧斯卡影后的呼聲利基。很多演員會因為演歷史人物而得到奧斯卡獎，但最難得獎的歷史人物就是讓「好萊塢演員演好萊塢明星」這件事，君不見當年蜜雪兒威廉絲演瑪麗蓮夢露就輸給了梅莉史翠普演的《鐵娘子》？客觀說來，演政治人物確實比較討喜，因為觀眾沒事不會注意政治人物的特寫，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特別放感情去欣賞他/她們，所以電影拍特寫的時候，觀眾對政治人物的真實記憶其實是模糊的，這份模糊，就讓演員在詮釋表情演技的時候，多了更多自由的空間可以揮灑。蜜雪兒威廉絲再漂亮、再像瑪麗蓮夢露、演得再好，觀眾可能還是會質疑她「啊就不是瑪麗蓮夢露啊？」只能說是非戰之罪。

芮妮齊薇格到底會不會繼瑪莉詠柯蒂亞演《玫瑰人生》琵雅芙、瑞絲薇斯朋演《為你鍾情》瓊卡特之後，成為因為演出傳奇明星歌手而成為奧斯卡影后？這點值得期待。芮妮齊薇格演《茱蒂》的茱蒂嘉蘭算是很好的選角，放眼望去，線上所有好萊塢女演員好像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了，芮妮齊薇格的個人明星特質強，她就是有本事形塑一種銀幕魅力讓觀眾看她的時候，會喜歡她。「討喜的特質」很重要， BJ 就和茱蒂嘉蘭一樣討人喜歡。

再來就是《茱蒂》故事本身，有彰顯出茱蒂幾點重要特質：一是她的幽默還有遇到逆境永遠樂觀的個性、二是她藥物成癮而且工作不太不受控制這個事實。除此之外，電影更進一步、隱晦地處碰談到她兒時被米高梅電影公司老闆類似於性騷擾意味的橋段。電影公司也控制她的體重、她的飲食、讓她藥物成癮... 這些過往在電影裡面都處理的算是平淡，但越懂茱蒂嘉蘭的粉絲就會知道這些蛛絲馬跡的存在之必要性。《茱蒂》不是一部很炫技、多了不起的傳記電影，但本片絕對值得一提的敘事亮點在於，這個女明星，她的人生之所以成為不可被取代的茱蒂嘉蘭，那是命運，也是選擇。

一般而言，一個人若想要逃脫被控制的人生，在敘事上是會有角色強大想逃的情感張力，那份自主性的想逃離一切的情緒萌動是會被觀眾看見的。但《茱蒂》並沒有。取而代之的是，芮妮齊薇格的茱蒂嘉蘭，有把演藝人員 「痛並快樂著」，被觀眾需要、也需要觀眾的心情做出完整的表露。電影裡那段她人生中最後的五個月所描述的她離不開舞台、以演藝事業為生，成了一種必然和必須。比起娛樂產業大老餵養出來的她的「藥癮」，茱蒂嘉蘭對於在舞台上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對舞台有所眷戀的那份「癮頭」更大、更無可救藥。電影中也可以看到種種明星演員或歌手在高壓和高密度的工作日常，她們是如何鴨子划水地在維持著那份美好和給大家快樂的？觀眾看了以後會無法反駁，那些美好和快樂是假的嗎？但那可是明星用他們的生命換來的、無論如何都要帶給觀眾的真情實感的感受和感動啊。有時我們對於一個明星的曝光的大量需求是來自於對她們的愛，但這份愛其實也是一份殺死他們的最大兇手。

如果你看了《茱蒂》，發現眼角濕濕的，或許也可以好好去想一想，到底是因為感動呢？還是因為覺得茱蒂嘉蘭很可憐？這個世界教會我們，女生的人生價值其實很簡單：一個女生擁有簡單的結婚生子、或好吃好睡的夢想是應該的。可是這個世界同時卻也在教我們另一套標準，那就是你如果能夠成為一個無可取代的明星，帶給觀眾希望，那你更偉大！

所以，茱蒂嘉蘭這一輩子就一直在想要和家人相處、又想要在舞台上追求自我的兩難之中，孤獨地結束了。電影中茱蒂嘉蘭說了一句話，是最刺痛我的，她說：「我很清楚一個壞媽媽是怎樣的，因為我就有一個！而我不是壞媽媽！」但在世俗眼光看來，她終究還是不免俗的變成大家口中的壞媽媽了。這個女人，是和五個男人結婚，並成了每任老公的搖錢樹的賺錢女人。她很認命，認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她盡量跟每個男人好聚好散，包括電影公司和劇院老闆。

剛好今年我也在金馬影展也看到了《星海浮沉：茱蒂嘉蘭》Sid & Judy 這部紀錄片。我發現這兩部片不約而同地，在描述茱蒂嘉蘭的時候，都捨棄掉了留下茱蒂嘉蘭情緒不穩的那個面向的證據。反之，紀錄片和傳記劇情片都很愛彰顯這個女人的幽默和女性溫柔特質，這很耐人尋味。在1930～1960那個年代，在美國憲法第十九修正案通過女性選舉權後才十年不到的那個年代，女生要活得自由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茱蒂嘉蘭不但是先驅，她還是同志界的女神。因為她的歌、她的戲，或她的人，影響的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竟然可以因為一首歌《Over the Rainbow》《彩虹之上》就讓我們深深相信著：再怎麼困難，美好的事情終有一天會發生。這就是茱蒂嘉蘭這個人無可取代的價值。

而由20世紀末21世紀初，曾在世界影壇成為女性觀眾心中明燈的BJ芮妮齊薇格來演出、來接力茱蒂嘉蘭的精神價值，其實戲裡戲外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一次演出。

芮妮齊薇格還沒得過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茱蒂嘉蘭也沒有。所以如果這一次，2020年的芮妮齊薇格真的成為奧斯卡影后，那也等於是茱蒂嘉蘭終於得到了奧斯卡影后。茱蒂嘉蘭這女孩 如果現在還活著，就是98歲了，等了快要一百年，像是這樣美好的事，總有一天會發生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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