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首部巡山員小說 《山神》揭露巡山員不為人知的護國任務

森林示意圖(照片來源:Getty Creative)
森林示意圖(照片來源:Getty Creative)

菜鳥巡山員報到!除了日常勤務超吃重,還有難解的愛情與親情課題連番上場……

她不顧一切當上巡山員,一個人要管理五十個大安森林公園的山林面積,挑戰接二連三;即使吃盡苦頭,她卻始終想知道,那些當年父親來不及告訴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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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姊領著我走向辦公室後方的斜坡,穿越第二個停車場以後,一排與辦公室平行的房舍豁然現身眼前。工作站宿舍是一幢飽經風霜的連棟單層建築,前身是舊辦公室,新大樓蓋好以後便挪為他用。

「中央是走道,底端有公共客廳,廁所在外面,是另外獨立的空間。」陸姊替我拉開紗門,門框咿呀作響。

甫進入門內,一股蘊含潮溼氣息的陳年霉味撲鼻而來,猶如混合了森林、土壤和雨露的古怪香氛。再踏上走廊,十來間宿舍臥房隔著狹窄的廊道兩兩相望,長廊左右的牆壁是薄薄的木板牆,所以我猜隔音效果不會太好。

陸姊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便道:「每間房間坪數不一定,大一點的,房租也就高一些。妳的房間在角落,應該會比較安靜。」

「嗯??」

我分到鄰近公用廁所的邊間,室內大概五坪,有一扇可以眺望停車場的窗戶。前人留下了簡易的單人床架和塑膠布質衣櫃,陸姊則幫我張羅了書桌,看得出來物品都走過一段輝煌歷史,以致於佈滿了坑洞、刮痕與傷疤,彷如古戰場遺跡。

「不好意思,設備都是二手的,但是新鮮空氣無價。」陸姊笑道。

「別這麼說,我住過更糟糕的。」我回答。

這是謊話,也是實話。我其實不曾搬離開家裡,但我拜訪過大學同學蝸居的出租雅房, 和林務局宿舍一樣,徒有四面牆壁和一方遮風避雨的屋頂,重點是,還沒有任何美景。

「那我先回去上班囉,有事打給我。」陸姊往我手裡塞了一張名片。

我點點頭,目送她的身影離去,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又只剩下我了。

我闔上房門,把稍早前打包好的行李重新自背包取出,一一放入它們的新家。內衣褲摺疊整齊,牙膏牙刷擱在案上,當我拉開衣櫃拉鍊,樟腦丸特殊的氣味立刻以排山倒海之姿傾瀉而出,鑽入我的鼻腔,佔領了腦內迴路,控制住某個負責回憶的突觸。

我看見年幼的自己奔向父親,把臉埋進他滿是樟腦味道的褲管,父親順勢蹲下,鬆開肩上的行囊,緊緊將我擁入懷中,剎那間樟木的氣息益發濃烈,我彷彿被一整座樟樹純林包圍。

母親帶著我定居桃園,父親獨自駐守南投,我們父女倆久久才能團聚。所以,每次見面都要重演一遍拿拖鞋、倒茶水等父慈子孝的劇情,每回離別也都要上演十八相送的戲碼,直至我大到對所謂「親職」建立了主觀概念,開始會質疑父親長年離家的正當性,再也無法以小玩意兒收買,才將他排拒在擁抱之外。

一把樹果、一只雕刻、一塊石頭,都是父親餽贈的禮物。又如我帶來水里的小人雕刻也是其一,長度相當於我的手掌,握在手裡寬度剛好,觸感猶如滄桑老人的皮膚,刻劃質樸、底蘊原始,既冰涼又粗糙,還摸得到毛細孔。

說來好笑,他想擷取大自然的一部分,帶回家裡給我,多年後我卻主動走向大自然,試圖貼近他的想法、探究他的初衷,為父親的死亡與我們倆的決裂做個了斷。

最後就定位的是父親的木頭雕刻,我決定讓它站在書桌的檯燈旁,其他樹果、石頭什麼的早都不見了,我懷疑是母親偷偷丟棄,誠如父親死後,母親像是發瘋了似的,拚命刷洗父親在她生命裡並行的軌跡。

礙於木雕太過顯眼,所以僥倖逃過一劫,否則,我連這父親唯一的遺物都有可能不保。終於,我坐在床緣,幽幽地吁了口氣。

這裡,水里,就是我未來的起點了。從宿舍步行至辦公室,只消不到一分鐘,從辦公室跋山涉水前往所負責的林地,卻可能是難以估算的時日。而我又得花多少時間,才能讓母親放心,接受我成為巡山員的事實呢?但願有朝一日,我能親口告訴母親,我在這裡很好,我是個稱職、適任、合格的巡山員。

從今以後這兒就是我的新家了,我瞥向窗外,陸姊說的沒錯,水里空氣清新,沒有林立的高樓將天空分割成奇形怪狀的銳利稜角,群山綠樹猶如用之不竭的芬多精自助吧,車聲淡去的入夜之後,應該能聽見蟲叫和蛙鳴組成的夏季大合唱。

視覺解脫了,聽覺也解脫了,就連呼吸都得到自由。也許正是這份自由讓父親長駐山林,但無論如何,追尋自由都不構成拋家棄子的正當理由。

《山神》於鏡文學網站連載中,欲知下回請點此>>>https://bit.ly/3djbQAA

《山神》於鏡文學網站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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