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信觀點：「不破不立」的新閣舊人，蘇貞昌如何衝出政績

當你的長官都是你手下的敗將時，你會有什麼感覺？新北市的侯友宜表現得最自然，表示相信老長官、老縣長會同心協力幫台北縣（新北市）。選舉是一時的，朝前看則是政治大度，更要緊的為政就是要以福國淑世的最重要作為！蘇揆，真的有此雅量與盱衡全盤局勢的大氣度嗎？

1124人民翻轉了高雄和其他綠地，主要的意義就是教訓民進黨，敗選後的民進黨在過去一個多月下來的檢討，終於在蘇貞昌接下閣揆而新閣出爐之後，才發現除了走掉的葉宏謀、林聰賢與李應元三位部會首長遺缺補上了林佳龍，另外扶正陳仲吉與升上張子敬，其餘的多半是留任再加上回鍋的潘文忠，完全是複刻賴揆舊版內閣，顯然不是在回應1124人民翻轉民進黨的呼聲，根本就是民進黨自家的權力結構安排，蘇院長一上台就喊所謂的「接地氣」，顯然不是針對人民，而是針對執政黨自身的地氣吧！

賴下蘇上，還是小英在導演。在1124 敗選之夜，小英意識到最迫切的危機還是自己連任之路，完全陷入「幾乎是零」的情境。於是她開始更大與更多的動作：像是有意讓蘇嘉全來接任黨主席，好幫她穩住黨內低迷的士氣，當然更好是幫她鞏固2020提名連任之路；這個算盤代價太高，儘管立法院民進黨還是絕對多數，可是一旦扶正柯建銘，後果很難逆料，而且2020綠委也得重選，屆時他／她都得回選區去選，以目前民意對執政黨頗為不利，料想大家都會有硬仗要打，立院若是現在就大變動，可能非常不利綠營2020的選情，……所以蘇是動不得的，而中生代，陳其邁、林佳龍等剛才失利，鄭文燦雖贏下桃園但是不敢大聲慶祝，他更直接表明不會接主席，一時間黨部是群龍無首，趕緊讓基隆連任成功的林右昌暫接主席；火鍋會上終於喬出了卓榮泰，讓他參選黨主席，進而擊退游盈隆，讓英派在黨中央站穩腳步。

行政院長賴清德14日正式將閣揆印信交給新任院長蘇貞昌，由副總統陳建仁主持交接。(資料照，甘岱民攝)

在此同時，管中閔案不能再拖下去，非得做個「了結」了！葉俊榮發難之前都在堅持台大必須重啟遴選委員會，做出補正即可。可是從台大到社會與媒體的反應，這一套是行不通的。從陳維昭所公布他與小英總統會談管案的內容透露出來，「卡管」最清楚底線就是從法律上讓台大重啟遴選，葉俊榮接著「突然發難」，宣布「有條件」發給管中閔當選聘書。第一時間卓榮泰就跳出來批葉「違反行政倫理」，小英與賴揆趕緊會商，馬上同意葉的請辭，當然也默認了他的同意管上任，因為這就是在清理一年來管案造成的戰場重大殺傷力。諸位注意到了沒有，卓榮泰替賴揆出頭批葉，一方面是做給黨內獨派人士看，另一方面不就是做球給卓，推他更順利地走上黨主席寶座。

其實，李遠哲等四大老的「逼宮」信，更透露出卡管自始至終都是獨派所堅持的，從潘文忠一直到吳茂昆與葉俊榮都在頭痛如何運用行政手段與法律途徑來完成來自總統府所交代的「終結管案」任務，潘文忠深知不可為而求去，吳茂昆則不計後果批駁了管當選公文，然而反倒引起學界與社會更強烈的反彈，吳自己更是授人把柄不得不下台；葉俊榮從內政部長轉任教長，本著犧牲打精神，要做柔軟的溝通者，然而，民進黨動員了所有行政資源興優勢就是卡不住管，可是妨礙「大學自主」與「校園民主」的惡名卻深深地遭到媒體與民眾的批判，1124有候選人的訴求就是「拒投民進黨，台大有校長」！李遠哲等四老的信與李本人與蔡之間為了葉俊榮「放行管案」深感不滿，甚至還有言語上的衝突，更加凸顯，卡管案中李遠哲介入太深太深！陳維昭所公布的會談內容，小英一再強調自己不會介入教育部的處置，在另外一方面卻一直「抱怨台大遴委企業界太多，學生代表太少」，卡管案鬧得沸沸揚揚，身為總統不但沒有以客觀公正的態度來處理此事，更沒有依著自己法律專業來公斷此事，反而找王金平來邀陳維昭入府說明，希望藉他是遴委會召集人的地位來影響最後結果，完全不是依法行政，根本就是從頭到尾的「政治干預」，由此可見小英的行政團隊根本上就是以政治來處理所有人事，而不是用專業來安排人才。

卡管案小英深受獨派大老的牽制，不惜動員所有政府資源來干預台大校長的遴選結果，不但破壞了校園民主與大學自主，更破壞了主管機關依法行政的作為！遭人詬病之外，更讓法律淪為政治工具，無法超然，等於是狠狠打了小英自詡的司法改革工程！

獨派大老、前總統資政彭明敏（右3）出席，前總統府資政吳澧培（右2）等獨派大老日前發信，希望蔡英文能交出行政權。（資料照，甘岱民攝）

卡管案讓民進黨在1124大敗，清理戰場，葉俊榮自願犧牲自己，讓小英與賴揆能從泥淖裡脫身，而今學界與社會正期待新教長在去除了卡管案的政治效應後，能夠重回教育專業，帶動國教與高教新活力。原本對陳良基調任教長大家還有所期待，可是最後竟然還是由潘文忠回鍋，過往三任教長被批評最多的就是不是專業考量而是為政治服務，蘇院長在回鍋起手式就犯了最大的錯，重新任用潘文忠。等於是承認過去一年多來教育部完全不務正業，全力卡管讓台灣高教陷入困境，如今最需要的是能夠帶動急起直追的中生代教育專家，潘文忠已不適合擔任這個全新的動力火車頭角色，蘇院長卻還要再任命他，看得出來小英在後面下指導棋，酬庸為她立功的人，斧斧鑿痕，注定了蘇內閣脫離不了賴內閣的宿命，依舊是政治任命與政治運作，無法讓專才有發展的空間，看來蘇揆再有衝勁，在不講求責任政治而只講究酬庸的小英式作風下，恐怕很難有更佳的政績！

從2016年520起小英團隊中最不缺乏的就是「用人唯親」，從陳金德一直到小英的表姊、吳音寧，……再加上口譯哥。從頭到尾都講究的只有「一黨共好」，完全不在乎社會觀點，更不在乎文官系統下每日勤懇打拚的軍公教人員感受。一場說改革就改革的軍公教年金改革，在立基點上就把軍公教人員當做藍營的支持者，竭盡所能地羞辱後，再讓大家「齊頭式平等」，大砍年金，美其名是讓軍公教保險可以不會倒閉，軍公教退休後可以領終身。然而年金改革最危險的卻是上百萬的勞保與國民年金這一大塊，不在搶救勞保、國保上著力下工夫，主因還是顧及到「選票」，執政黨不敢在2018選前大動干戈，只有朝最聽話的軍公教開刀。簡言之，小英自詡的改革完全不是從社會公義出發，掛上「轉型正義」一路打藍營一路打「非我族類」，這樣邏輯下，「用人唯親」就更是毫不顧忌，所有花媽系統可以一個一個地從高雄高升到中央，陳金德更是囂張在815大停電後辭掉中油董座之後，隨即安排轉任宜蘭代理縣長，就是要安排他在2018選縣長，可是回鄉服務的他，完全是「諸候心態」根本不是在為民為鄉服務，惹來全縣強烈反彈，最後是連參選縣長黨內都不敢再提名他。

吳音寧更是「用人唯親」最典型代表，為了安排她，民進黨不惜發動「倒韓」，讓還剩不到幾個月即可退休的韓國瑜非得退出北農總經理一職，結果沒想到這一著棋卻引爆了最強烈的「韓流效應」，1124席捲高雄之外還外溢效應讓藍營拿下15席地方首長，形成「地方包圍中央」的新政局。吳音寧成了民進黨大敗的祭品，沒想到口譯哥竟在此時被擢升至駐美代表處第一大組政治組長，引爆的後續爭議還沒完沒了！外長吳釗燮一直隱忍到蘇揆發布他留任才敢出面為口譯哥緩頰，沒別的，還是用人唯親。

作者指出，無論是吳音寧或是口譯哥，都顯露出蔡英文用人唯親的陋習。（資料照，瑞慶攝）

原本賴揆在敗選第一時間就要請辭負責的，小英卻批示慰留，把有1124敗選責任完全劃到她興花媽、賴揆鐵三角前，其餘要怎樣檢討就檢討，要開誰的刀就開刀，因此三位吳宏謀。李應元與林聰賢就成了第一批的敗選「戰犯」而下台，留下的空缺在蘇揆新閣名單中剛好都換了新人，只是閣揆都不動之下，這個內閣如何大破大立？而人人都不知道小英會把民進黨與台灣帶到哪裡去時，這閣員不為自己盤算一下，還會為誰呢？

吳釗燮先是被傳要回國安會，又傳要轉任駐美代表。他的叔叔吳澧培更是與李遠哲、高俊明與彭明敏三位獨派大老聯名下廣告逼小英讓出行政權。表面上是要小英退居第二線，事實上就是要保他的侄子的官位。和李遠哲要保他的秘書與中研院副院長中的一人擔任台大校長的用心是一樣的。換言之，從頭到尾民進黨敗選後的「轟轟烈烈檢討」都是做給選民看的，真正用心與用力的就是敗選後黨內的權力如何分配安排而已！蘇揆上任排出的新閣內容不正反映出這個殘酷的事實，一方面是顧及到民進黨內派系各自盤算，一方面就是派系間的恐怖平衡。如此一來，「大破大立」根本就是玩笑一句！蘇揆未來一年多想要有所作為，早就被派系與小英和英派綁住。再能幹的他，能施展的地方當然有限！

口譯哥就是在高層權力分配下浮出來的一枚棋子，先是吳釗燮有私心，認定若是轉任駐美代表，口譯哥正好可以派上用場，而小英更是希望有一位親信能夠直駐華府，幫忙注意到華府最新情勢，掌握川普動向，那麼無論是吳釗燮去或口譯哥去，都有心腹在美，因此，口譯哥坐上外交系統下要發憤十年以上才有可能累積到經歷與資歷的政治組長位子，這位年輕的組長馬上獲得AIT的「聲援」，沒別的，因為美方也想和小英有直接交觸的管道，吳釗燮既能留任那麼口譯哥就成了這條最主要的管道，何樂不幫個腔呢？

所以，這項人事派令，儘管遭到各界強烈非議，連綠營都深深得不妥，但是小英和吳釗燮毫無忌憚一路護到底，就像為了護吳音寧用盡所有黨政資源都不惜代價一樣！蘇內閣的外長既然不動，顯示一切照舊，不擅長於國際局勢的蘇揆明顯地在外交這一塊，還是得聽命於小英。當然他拿口譯哥沒有辦法，同樣地管媽的女婿與造成大阪處蘇處長輕生明志事件中有不清楚干係的謝長廷代表，相信蘇揆也無力做出明確與公平的處置。而國際外交上的斡旋與折衝，北京在上半年一定會有更大的動作，屆時蘇揆會不會淪於被告知與只能嚴正抗議的「背書角色」？我們走著瞧！

作者認為，「口譯哥」趙怡翔駐美這項人事派令，儘管遭到各界強烈非議，蔡英文和吳釗燮仍一路護到底；但蘇揆明顯地在外交這一塊，還是得聽命於小英。（資料照，翻攝「Vincent Chao」趙怡翔臉書）

元旦談話的小英與翌日強行打臉習近平的小英，一下子就把「九二共識」丟進歷史的灰燼，將「九二共識」與「一國兩制」畫上等號的小英，無疑地就是給兩岸在未來任何談判上都畫上一條紅線，首當其衝的就是豬瘟的防治，大陸迄今就是不願意把所有疫情詳細告知我方，兩岸防疫機制就是無法坐下來談，小英的盤算就是把所有責任都給中國，吳釗燮在外交部向國際發出的推文與所有動作不都是朝這個方向來運作，用詞犀利就是要去挑動北京的動脈，完全不是小英自己所言的兩岸可以坐下來談，就是想讓北京有更大的反擊來鞏固自己的地位，這是在玩火，蘇揆可以控制得住這把火不會燒在海峽中間嗎？

總之，看得見的是蘇內閣快速成立，人手卻都是舊人居多，小英的布局完全只考慮自己的連任與自己自詡的改革再加上民進黨內的派系平衡，完全不去呼應1124敗選時人民教訓民進黨的呼聲，這樣的「不破也不立」新內閣，蘇揆能夠帶動出什麼新政績呢？冀望民進黨能記取教訓的朋友們，你們可能要繼續失望到2020了！

＊作者為銘傳大學新聞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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