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欣影評專欄】《她們》妳要他人可接受的成功,還是勇於獨自美麗?

《她們》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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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常以為成長與成功有關,但女人的成長往往是勇於往「失敗」更接近一步的,如《她們》電影中的喬。

不同於原著小說《小婦人》裡家庭的新教情懷、保家衛國與愛戰勝一切的氛圍,改編成電影的《她們》的確更有人味,同時深化了「女人即同行」的姊妹矛盾,並且更多了對於小說中「異類」喬內心的爬梳,等於是為《小婦人》打造了新面貌。

《她們》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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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一直是類童書的存在,這文本流行的時空,也流行電影《真善美》,女孩們同時看的是哥德小說《簡愛》,因此很能理解《她們》裡出版商所堅持的「故事中的女生必須結婚,不然就是死亡。」這樣一本少淑女的養成書,雖偷渡了喬這個新女性,但未讓我們看到喬成長後必須付出的代價。

導演葛莉塔·潔薇以喬為主,新舊時序穿插給了新視角,讓我們從喬的人生選擇,看到19世紀女性的被侷限,也看到對女生而言何謂自由的追求,因此不意外的紐約時報遺憾葛莉塔無法入圍本屆奧斯卡最佳導演,《她們》的被輕忽是凸顯奧斯卡仍然有大男人的盲點。

《她們》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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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優點在於其中的姊妹看似個性不同,但成為彼此的鏡像,做了互為表裡的觀照,因此人性切面更豐富。如梅姨飾演的富裕姑姑對照著小婦人的母親,兩人因被侷限都有憤怒,但前者嘲笑著女性自主,擺弄著這家窮親戚的成敗位置,而喬的母親則以愛來化解對女人的不公義。

故事中的姐妹,貝絲存在感最低卻最包容與超然,艾美與喬各自代表著兩種極端,一個依照社會期待活著,並成為他人心中嫁得成功的女性,喬則是追求著創作的自由,如有珍奧斯汀的鴻志,但人生跌撞,也錯過了美好的初戀。喬這角色的被深化,讓我們看到了一般女性面臨的兩種矛盾,如姑姑嘲笑喬:「不可能做自己的。」一直到現在,女生都面臨著成為喬還是艾美的考驗,你可以為追求理想的自由犧牲到什麼地步。

《她們》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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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的人生經驗被蒸餾出來,讓這故事能活在21世紀,導演聰明地讓觀眾細細體驗喬到後來被理想打得灰頭土臉,交錯著艾美循序漸進地往階級攀高而上,這樣的現實向觀眾撲來,艾美羨慕著喬,同時卻做出相反的選擇,這是人性,人所羨慕的往往是跟自己人生相反之人。她羨慕喬不用在女生跑道上分個前後,這矛盾讓她更冀望世俗眼中的成功,所以她險些答應了自己不愛的富豪的求婚。

這故事表面溫馨,其實實踐了張愛玲所說的「女人就是同行」的法則。你要爭取男性社會給予你的冠冕,還是成為他們認定的「化外之民」,如喬。於是紐約出版商對於喬作品的諸多限制,都是走向一條孤獨的道路,喬可獨自美麗,逃過某些制約,但她後不後悔?葛莉塔高明的地方是讓喬後悔過,甚至留有遺憾,如她留在郵筒中無人拆封的情書。

《她們》電影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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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遺憾拍得美,由提摩西夏勒梅飾演的勞禮,為這故事留下了愛的驚鴻。他與喬在戶外並肩共舞的身影,理解她另類的共同成長,兩個在大人眼中的怪胎,曾惺惺相惜,提摩西也羨慕著喬的勇氣,但終不是同路人。喬走人跡罕至道路的孤獨,因勞禮更為凸顯,因此喬的婚姻後來給了開放式結局,人有多自由就可能多孤單。

《她們》不僅是女性電影,更是成長電影,你的成長是眾人期待的,還是妳認定且孤注一擲的,這部電影不僅問了女人,也問了男生,曾飽受制約的「小婦人」重現在21世紀,終於讓「她」有了成長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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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hoo專欄作者馬欣】作家,影評人,曾任金馬獎、金曲獎、金音獎等台灣重要音樂與影劇獎之評審,文字散見於各大媒體平台。著有《反派的力量》、《當代寂寞考》、《長夜之光:電影擁抱千瘡百孔的心》與《階級病院》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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