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蔡英文該不該登太平島?

南海風雲詭譎的當下,近日耗費17億在太平島擴建的新碼頭要舉行啟用儀式,外界關切總統蔡英文是否會在卸任前登上太平島,延續從陳水扁到馬英九均在總統任內登島,並分別提出「南沙倡議」與「南海和平倡議」——從地緣政治意義來看,蔡英文該不該登上太平島宣示主權?

登島之舉,沒必要?

近八年來,綠營智庫多次建議蔡政府將太平島租借給美軍使用,綠委也舉雙手贊成,但蔡政府不為所動。而今太平島擴建的新碼頭將啟用,對於蔡總統該不該赴太平島,藍綠立委各執一詞。立法院副院長江啟臣呼籲蔡總統,在卸任前,登島宣示主權。綠營人士則認為,蔣介石與蔣經國兩位前總統也沒去過太平島;而任內頒布《南海政策綱領》,卸任前救回海軍陸戰隊,將戍守任務交給巡防署的前總統李登輝,也未曾登島;蔡總統沒必要跟隨陳、馬兩位前總統的腳步。

南海情勢詭譎多變,中、美、英、法、日、澳、德軍艦穿梭其間,2023年初,美軍艦還駛入太平島9浬範圍內,公然挑釁我主權。在國際法的變遷中,南海問題存在兩套法律的競爭:舊的一套規範對領土的「歷史權利論」;新的一套即《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規範從領土主張去衡量的海上主張。南海是兩者交會之處,也是對撞之處。中國主張舊的論述,美國、菲律賓等國則主張新一套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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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太平島是中華民國的「南海鎖鑰」。(內政部臉書)

中共的「九段線」論述主張,是延續中華民國「U形線」(十一段線)的繼承論述。中共對南海主權的論述,從明代鄭和航海圖、大清廣輿圖,再到中華民國政府在「南海諸島位置圖」所繪的「U形線」,延續到中共建政後所稱的「九段線」,皆是依據「歷史權利論」宣稱南海諸島自古屬於中國。縱使中國於1996年簽署《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但中方聲稱,海域劃界、歷史性海灣及所有權爭端等問題,排除在公約強制解決的範圍之外。

各國聲索,頗喧囂

然而,菲律賓提出國際仲裁,不是針對南海諸島的主權歸屬,而是要仲裁庭判定南海這些島嶼,究竟是島還是礁?如果中國在南海只有礁沒有島,「九段線」的主權宣稱就形同崩解。這個技術性的南海仲裁案,背後是中美國際政治角力。中方主張具有昭彰載之史冊的「歷史權利論」;美方主張「海洋權利論」確保南海的航行與飛行自由。

中國近年來軍力擴張下,在南海積極主張「九段線」主權,加上南海是國際重要航道,且蘊藏豐富天然資源,中國的主張讓菲律賓、越南、馬來西亞等國不滿,甚至也牽涉到我國的太平島、東沙島。雖然先前南海仲裁案認為中國所佔領的陸塊並非「島」,並不享有國際法的權益,但中國仍積極在南海填海造陸,因此最近與越南、菲律賓等國仍有不少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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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仲裁案「菲律賓訴中國仲裁案」爭執焦點之一:仁愛礁。(美聯社)

越南也持續在南海議題上出招,包括2023年禁止《芭比》電影在越南上映,因影片場景出現中國地圖上所畫的南海「九段線」。越南也在離太平島僅11公里的敦謙沙洲填海造陸,成為次於中國在南海填海造島的國家。日前正值中越西沙海戰40周年,越南高調主張對西沙與南沙群島的主權。

至於菲律賓,小馬可仕總統上台後動作頻頻,包括加強美菲軍事合作,開放新軍事基地供美軍使用,爭取與美、日、澳、紐、英、法、加拿大等國在南海舉行聯合巡邏,向擱淺在南沙仁愛礁的廢棄軍艦運送建材和空投物質,拆除中國在南海黃岩島所設置的浮動屏障,計畫進一步開發在南沙所占9個島礁,使這些島礁更適合軍隊常駐等。

台灣立場,很尷尬

而夾在中美兩強之間的蔡英文政府,其南海政策採取模糊戰略,也比較消極。在2016年7月強調「絕對不接受南海仲裁案」,還重申「南海諸島及其相關海域主權屬於中華民國所有」。蔡總統與民進黨對太平島的政策主張,太平島作為南海海事救援、科學研究等用途,無意透過軍事或準軍事手段在南海維權。但每逢南海掀波,蔡英文幾乎總要優先考慮到美方的關切點,因此在中國的「歷史權利論」與美國的「海洋權利論」之間來回擺盪。唯恐順了姑意,逆了嫂意。

<cite>前總統馬英九於2016年1月28日赴南沙太平島,也惹惱了美方。(取自總統府)</cite>
前總統馬英九於2016年1月28日赴南沙太平島,也惹惱了美方。(取自總統府)

由此觀察,蔡總統若選擇不在任內登上太平島,主要的考量點應該是美國的態度和立場。美國與盟邦雖然近年不斷強調南海自由航行的重要性,但卻避免直接跟中國發生衝突,以免重演當年南海撞機事件。不過,南海仍不免成為中美代理人的角力場域,3月初菲律賓的民船和中國海警船發生碰撞,讓南海的緊張態勢升至近期高點。而在喧囂的南海博弈賽局裡,立場尷尬的台灣,猶如日俄戰爭時的清政府,只能宣布中立,無奈地「旁觀者清」。

善用籌碼,保主權!

台灣在南海議題的角色關鍵,不僅僅在於台灣實際控制南海最大的天然島太平島,更重要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九段線」是對中華民國「U形線」的繼承,這正是我方跟中共談判的重要籌碼。馬英九卸任之前,特別在南海、台海、東海,立下三個定海神針,確立東亞局勢穩定之錨。中華民國總統赴國家領土,宣示主權,天經地義,不只為了保衛國家主權,也是為了南海和平。只是,美國不樂見台灣介入南海問題,那麼,蔡總統真的會登上太平島嗎?

美中南海博弈下,強求蔡英文登上太平島,意義不大。可惜的是,民進黨的意識型態,向來只關心台灣本島,對離島主權毫不在意。南海政策,本來可以作為蔡政府重建兩岸關係的最佳契機。但這個政府一向以美國馬首是瞻,若稍一不慎,將惡化當前脆弱的兩岸關係,並使台灣陷入難解的南海爭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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