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糞時光／曹會斌

曹會斌

人到中年，喜歡回首往事，有些往事令人回味，至今難忘。昨天，我回老家一趟，走在乾淨的鄉間小路上，不禁想起童年撿糞的時光，覺得十分好笑而有趣。

讀小學時，父親在礦山工作，母親隨父親到礦山打零工。我被寄居在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家庭經濟不好，有幾畝耕地，缺錢買化肥，爺爺就撿狗屎做肥料。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村民愛養狗，幾乎每家每戶都養，養得多的有三五條，且散養。狗通人性愛乾淨，從不在屋前房後的街道上拉屎，而是跑到離村稍遠的路邊草叢中拉屎，不及時處理，污染人居環境。

狗屎味難聞，但狗屎在經過發酵後是不可多得的肥料。村裏便有一些志願從事撿糞的老人，大家稱之為“撿糞工”，每天早晚，會在村莊周圍糞便，用來做肥料。撿糞是一舉兩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爺爺不但勤儉，而且勤勞。在播種季節，化肥緊缺。爺爺便用一把舊鐮刀，彎成直角，再弄掉鐮刀把，換上一根長木棒，做成撿狗屎的工具－－狗屎刮。每天清早起來，就拎糞筐，背著狗屎刮，在村北“根據地”周圍“巡邏”撿狗屎。

星期五的晚上，我吵著次日要跟爺爺去撿狗屎，叫爺爺喊我起早床，爺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當天晚上，我很激動，躺在床上，想著撿狗屎的趣事，起初老是睡不著。後來，我睡著了，就做了一個跟爺爺去撿狗屎行狗屎運的美夢。

次日淩晨，我從夢中驚醒，再也睡不著了，起床坐在堂屋裏，靜等爺爺起床。爺爺起床後，簡單洗漱，抽幾口旱煙，便叫我跟他去“工作”，從廁所裏拿出撿糞工具。

我跟爺爺來到村北，在路邊的草叢中盲目尋找狗屎，一無所獲。爺爺卻會看門路，在狗常拉屎的地方，發現狗屎，便叫我過來，手把手教我如何撿狗屎。只見爺爺把糞筐靠近狗屎，用狗屎刮一使勁，動作麻利，狗屎順勢滾進糞筐。

準備回家時，我在草地上突然發現一坨狗屎，硬邦邦的，就從爺爺手裏接過撿糞工具，輕輕一刮，一氣呵成，狗屎乖乖跳進糞筐裏。僅用半個小時，爺爺把“根據地”清理乾淨，便高興地回村，把狗屎倒進廁所裏，放好撿糞工具，回到家裏，與我交流撿狗屎與讀書的深刻體會。

撿糞，亦苦亦樂，而且有趣有意義。掌握撿糞之法後，有時我單獨行動。遇上天氣晴朗，狗屎很快被風乾，撿起來容易。要是遇上雨水天氣，狗屎稀糊糊的，像斷莖的蘑菇，躺在草地上。狗屎雖惡臭，但我不怕，小心翼翼地刮起來，一不小心就把稀爛的狗屎弄到褲子上，既生氣又好笑。

有一次，去村外撿狗屎，在前進的路上，我發現一坨狗屎，眼睛一亮。我滿心歡喜抄近路跑過去 ，一不小心，卻踩到草叢裏的狗屎，心裏嘀咕著“真的要行狗屎運了”，便把狗屎刮進糞筐裏。那天早晨，我撿了滿滿一糞筐狗屎，被爺爺誇獎一番，心裏樂滋滋的。

爺爺家養了一條肥壯的水牛。每次週末，我就背個糞筐，帶著塑膠袋，上山放牛，一路上左瞧右看，看見幹牛糞或狗屎就直接用手撿起來。如果遇上不太幹牛屎或狗屎，就用手套上塑膠袋撿起來。每次都收穫頗多。

學校後面有幾塊菜地，老師種植蔬菜。有一次，老師佈置勞動，要我們清理村裏水溝，把可以當肥料的黑泥汙物提到學校當肥料。我卻從野外撿了一小籮筐牛糞背到學校，路過的同學捏住鼻子，快速遠離，還譏笑我，可是老師卻如獲至寶，說這牛糞做肥料真是絕了。

如今的生活條件好了，村民不再養狗，養牛的人也少之又少，自然不再有撿糞工，但童年拎筐撿糞的往事，永不會淡出我的記憶，反而讓我更加珍惜現在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