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與馬戲團一起踏上成長的旅程:《月亮的孩子》

《月亮的孩子》書封。圖:傅淑萍提供
《月亮的孩子》書封。圖:傅淑萍提供

「沒有人看得到我,沒有人傷得到我。他們說的話沒有辦法傷害我。」哈洛鬼仔面對欺凌時對自己哼的小魔咒,藉之使自己縮得更小。抹除存在感,金蟾脫殼地擺脫了身體,彷彿就能擺脫世界與感受。久而久之,無論感覺是好是壞都將一併被排拒,觸目所及都過曝而荒涼。這是守護自己的心的代價。

哈洛與眾不同,他是個白化症男孩,「他是個瘦男孩,白得像支粉筆,一個穿著大衣裳的石膏男孩。」他亟欲拋棄的與眾不同,猶如那個他總是戴著的戰爭留下來的鋼盔,笨重無用。哈洛等待從軍的哥哥回來,帶他實現他們童年的心願——自由自在生活。戰爭已經結束,這裡是自由市,哈洛每個星期六守在車站;駛進戰後破敗城市的火車,卻從來沒有把在戰爭時失蹤的哥哥給帶回來。漫長的等待,火車來了,火車走了,震動的空氣逐漸合攏、平靜,只留下哈洛鬼仔。

戰爭奪去了哈洛的父親與兄長,留下的母親變得鬱鬱寡歡,衰頹外貌體現憂傷,可以說,戰爭也帶走了哈洛所熟悉的母親。母親與哈洛不認可的繼父佔據了破敗的家屋,哈洛找不到他的歸屬。

與眾不同,又該如何自處?沒有比馬戲團更多與眾不同的人了,哈洛看到了馬戲團的廣告,他逃家想追上馬戲團。「吃人王」總是在馬戲團拔營前,率先上路,留下箭頭讓眾人跟上。吃人王是白化症的王,統領蠻荒國度,駕馭恐懼,令哈洛心神嚮往。

在旅程裡,哈洛逐漸發現,被畸形的外表所困住的人們,濕潤的眼睛後面是有待親近的溫柔靈魂。「迷你琴公主」總是貼心善良的接納,「化石人山繆」熱愛擁抱。然而那些所謂「正常」的傢伙,甚至特別漂亮的芙利普,卻利用了哈洛與動物之間的默契,以挽救馬戲團的話術,讓哈洛懷著一親芳澤的想像,創造大象打棒球的新節目。原來這「亨特阿綠旅行馬戲團」,隱藏在背後的「阿綠」——只不過是花花綠綠的鈔票。

狂暴的大雨、表裡不一的人們,弱視的眼光看出去的扭曲歪斜的世界,不肯去看的心態,更是讓一切如哈哈鏡一樣彆扭,直到踩壞最精緻善良的事物才能徹底的領悟。

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回到了原初之地,處境改變的原因是因為願意接受生活的風險總是伴隨傷害。鼓起勇氣重新去愛,不要為自己的與眾不同感到可恥,也不要離棄忠誠的朋友,要相信自己真的被愛。

馬戲團總是在路上,這是哈洛的成長旅程,也是讀者的旅程。小說基調略顯陰鬱,卻以用力的認真、當真,把曾經想丟棄、或已經丟失的自我,以寬容都好好接住了。

作者:傅淑萍

現為「我們的教學事業有限公司」講師,國立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IG「樂遊原(@leyou_yuan)」共同經營者。曾任聯合報文學寫作營講師。曾擔任聯合盃作文大賽閱卷與命題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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